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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版
□ 见闻一
记者跟随济南至三亚大巴,跨越七省体验旅途百味
跋涉六千里穿山又过海
1月6日上午10点40分,济宁籍司机李广打扫完客车卫生后,把汽车开进了济南火车站广场汽车站。11点,这辆济南发往三亚的卧铺客车就要发车了。年前这辆车还要往返济南三亚四趟。
这条长途线路开通于2009年初,运行3年来,记者乘坐的这辆卧铺车已跑了100万公里。
按规定,里程超过400公里的长途车必须配备两名驾驶员,济南到三亚全程3100多公里,考虑到安全,这趟车上除了李广,还有另外两名驾驶员高征长和宋希金。
高征长说,这条线路不同于其它线路,往返一次的客流量平均在50人左右,说不清楚跑哪一趟时乘客会多。
李广认真地开着车,宋希金则一个人用衣服蒙起头睡大觉。“每个人开4个小时就要休息,否则容易疲劳。”高征长说。在曲阜服务区,宋希金接替李广开车。李广伸完懒腰,吃了个烧饼,同样拿起外套去补觉。
李广说,客车上安装了具有拍照回传功能的卫星定位装置,系统会监督驾驶员按时休息,同时还能监测到车辆在途中的速度、线路等。
怕犯困,司机有“妙招”
在曲阜等地又拉了几位乘客后,6日下午4点多,客车驶进河南,停在兰考服务区,司机让乘客下车多吃点饭,7日中午之前中途不再停车。
天色越来越暗,卧铺车上的小灯亮起来,三名司机和20余名乘客也迎来了本次旅程的第一个夜晚。
乘客中,对铺邻铺聊天儿、三五个人聚在一起打打牌,也有20来岁的姑娘、小伙玩ipad打发时间。
“第一次坐长途大巴,确实没有坐飞机舒服,不过我看了两个电影,不知不觉车就走了好几个小时了。”父母在广西北海做生意,20出头的济南女孩萱萱(化名)要前往北海和父母过年。
30岁左右的周羽杰和农永福,在邹平建筑工地干活,周羽杰要到南宁和妻儿团聚,农永福则要在南宁下车后再回云南老家。
乘客在灰暗的灯光下拿出面包、饼干当夜宵。一个多小时后,整个车厢内除了鼾声再无其它声音。
宋希金开车,高征长没有到卧铺上睡觉,而是坐在他身旁,每过几分钟跟他说一句话。“虽然4个小时换一次,但晚上比较困,尤其是听到别人打鼾时,有个人陪着会好一点。”高征长说。
驾驶员座位侧面有一个方便袋,高征长开车时,从里边拿出一块黑乎乎的东西塞进嘴里。记者拿过袋子发现,这是他们为防犯困买的槟榔。
堵车4小时已算“幸运”
这趟长途车途经山东、河南、湖北、湖南、广西、广东、海南7个省份,一路要过11个收费站。而三位驾驶员最害怕走湖南境内,因为这一段容易堵车。
高征长说,湖南境内两边都是山,路上还经常出现急转弯的情况,遇到天气不好时就容易堵车,“一堵最少几个小时。”
在高征长的印象中,这趟车开行3年来,在湖南境内堵车时间最长的一次也就是4个小时,这算是很幸运的。另外一辆从济南跑三亚的客车有一次堵了11个小时。
7日凌晨2点,客车进入湖南境内。在高速入口处接受春运交通安全检查站的检查。
很幸运,这一路并没有遇上堵车的情况,高征长还开玩笑地称记者是“福星”。
7日清晨,在卧铺车前车门位置的记者被一阵风吹醒。半睁着眼睛,时间显示为早上6点钟,窗外还是灰蒙蒙的。揉了揉双眼,记者才看清楚是高征长在开车。他说,三名驾驶员在这一晚上已经轮了一轮了,晚上轮换的频率更多一些。
“三年了,跑了多少趟三亚了?去过哪些景点?”记者问道。“多少趟记不清了,就去过南山寺,其他地方还真没去过。”高征长说,每年的8-10月是这趟线路的淡季,他们到达三亚后隔一天才往回返。但这一天大多是在迷迷糊糊中度过的,“连开好几天车,停下来就只想休息。”
上船后人车要分离
7日中午吃过午饭,高征长就开始在车上联系轮渡了。晚上11点30分有一班轮渡会过海,赶不上这班,就要等到8日凌晨2点了。
下午吃饭时间没停车,过了广西,终于在7日晚10点赶到了广东北港码头。码头上已经停了几十辆等待过海的客车、货车和私家车。
买好船票,3名司机到超市买了3桶方便面凑合着吃几口,这是他们两天来的第三顿饭,每人还买了一个鸡腿,泡进方便面里吃。没5分钟的工夫,一桶方便面就下了肚,“光忙着赶路,真饿了。”宋希金说。
“船来了。”晚上11点15分,等待的人群中有人喊道,人群顿时嘈杂起来。顺着高征长手指的方向,陆续有车从一个半环形匝道上开出,高征长说这是从南港轮渡过来的车,现在正开下船。
十多分钟后,乘客接到通知可以登船了,但要人车分离。过安检门、刷身份证、检票,每一关都很严格。而另一边,司机李广开着车上了匝道接受安检,主要是针对车上的行李箱以及车上是否有人。
“粤海铁2号”大船看上去有三层楼高。在客舱玻璃前记者看到,几十辆客车、货车整齐地停在船头,颇为壮观,更像是一个大型停车场。
“呜呜呜……”火车鸣笛的声音传来。轮船与码头相接处有铁轨,车厢在火车头的推动下缓缓向前,只十多秒的工夫,车厢就开进轮船最底层。“火车上船了。”有乘客赶紧掏出手机,记录这难得一见的瞬间。
下了船后,客车又跑了约2个小时,终于在8日凌晨4点到达终点站三亚。旅客们各奔东西,三名司机则赶紧爬上车内的卧铺补觉。5个小时后,他们又要开着车,踏上返程的漫漫长路。
□ 见闻二
坐车40多小时 腰酸背痛不好受
虽然累,但比飞机省千元
乘客>>
火车票难买,坐飞机太贵
每次发往海南途中,出了山东省几乎就不允许上客,在济宁、菏泽一带上车的人员形成了相当大的客流。
1月6日下午,谢友安从曲阜服务区上车,去海口考察一个农副产品的经营项目。“必须亲自去看看,坐大巴可以直达,很方便。”谢友安告诉记者,去年他去海口考察项目时,坐的就是这辆大巴。
谢友安的考察之旅,俨然是近些年内陆省份与海南经济往来日益密切的缩影。谢友安并非特例,车上还有三四名乘客也是到海南一带考察项目的。
而来自曲阜的小吕,想把家乡的酒打入海南市场,在路上她也不放过任何机会,向同车的乘客介绍自己的酒。
“坐汽车的话从曲阜就能上车。如果坐飞机,我得先赶到济南机场,很麻烦。”谢友安说。
“火车买不到坐票,赶上春运情况更糟糕,站票的话要41小时,相当辛苦。”前往南宁看望亲戚的周羽杰说。相比较而言,缩短15小时的车程,仅比火车票高出200元的票价,显然更令这个走南闯北跟着老板做建筑项目、年收入在5万元左右的年轻人动心。
坐车40多小时,腰酸背痛不好受,“但如果不特别着急赶时间,坐汽车能比坐飞机省下1000多元钱。”乘客萱萱说。
司机>>
往返一次,成本万余元
“这条线跑出来不容易,老板一开始损失了不少钱。”司机高征长说,客车往返一次,成本需要两万多元,济南到三亚的线路开通后的最初10个多月,乘客很少,运营者几乎一直在“赔钱”。他们想办法通过商会等民间组织联系到一些乘客,渐渐地使这条线路为人熟知。
记者从省城汽车客运部门了解到,汽车的优势主要在短途客运方面,开通一条长途客运线路,常常意味着很高的投入。特别是随着现代交通网络的完善,汽车客运也面临着来自其他交通方式的竞争。受高铁线路开通的影响,由济南到青岛汽车客运的相对衰落就是很明显的例子。
“北边正修着新的高速公路,听说高铁也可能从这儿经过。”1月7日下午1点多,用午餐的地点选择在桂林境内省道沿线的一家湖南小餐馆,老板娘袁女士的一句话把乘客们的目光引向餐馆北侧新修的交通线。
□ 手记
司机的鼻子乘客的烟
一直以来,我对卧铺客车的印象可以用三个字来形容:“脏”“乱”“臭”,但当我走上济南开往三亚的客车时却看到,车内是干净到发亮的木地板、整齐的被褥和还算宽松的空间。
出于对我们的照顾,司机特地把我们安排在靠前的下铺,一来可以随时找到他们,二来我们采访进出也比较方便。车上的乘客并不多,车厢内的空气还算是新鲜,“如果空气一直这样就好了。”我在心里默念。
发车前,司机李广说明了几点注意事项,其中就提到卧铺客车是无烟车,不论乘客有多大的烟瘾,都不能在车上吸烟。
但就在客车开出10个小时后,有乘客憋不住跑到洗手间偷偷吸烟。这可没逃过司机的鼻子,在第一时间就对乘客提醒并禁止。
“为了大家的安全,后面的乘客不要吸烟了”、“请您把烟掐灭”……仅6日晚上至7日凌晨之间,司机高征长就连下四五次“警告”。
车上乘客中一位姓叶的男子说,他有着45年的烟龄,每天平均抽一包烟,途中他偷着吸了好几根烟,但都没逃过司机的鼻子。
“空间太封闭了,这烟抽第一口我闻不到,第二口肯定闻到了。”高征长说,但他们也没有什么办法,遇到这种情况也只是提醒和警告,关键还是靠乘客自觉。
客车即将到达终点时,老叶再次忍不住偷偷点燃了一根烟。“上车,请掐灭烟。”这回,连车上的乘客也不再沉默。
▲ 车轮滚滚到江南
（1月6日深夜摄于武汉长江大桥）
▲ 一路采访一路歌
（1月7日9：00齐鲁晚报记者在采访驾驶员）
▲ 便民措施受欢迎
（1月7日9：30旅客展示班车名片）
▲ 相逢何必曾相识
（1月7日9：51旅客聊天小聚）
▲ 终于抵达胜利彼岸
（1月8日凌晨1：19摄于海南南港码头）
▲ 热情周到显精神
（1月11日14：00在返回途中驾驶员为旅客导乘）
□ 随感
南下，南下
——关于三亚班线的随访体验与思考
□ 本报记者 李梦
1月6日，笔者带着对济南至三亚这条班线的种种好奇，陪同齐鲁晚报记者一起踏上了南下的征程。一趟南下归来，收获颇丰，有体验更有思考。
40个小时如何度过？
1月6日上午11点，笔者乘坐三亚的班车在广场站发车，车上共有8名旅客，配备了3名驾驶员。此次出行，班车所属的二分公司还专门安排了管理人员陪同上路。16：40，在经过了5个多小时的奔波之后，我们到达河南省界。“终于出山东啦！”有位旅客兴奋地说。17:10，班车进入兰考服务区，下车后笔者伸了个懒腰，让蜷缩了许久的身体舒展舒展。晚饭后，我们继续南行，驾驶员高征长说次日凌晨1点多会经过武汉长江大桥，可笔者终究没抵过困意，错过了看那壮丽景观。当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笔者醒来时，发现窗外满目红壤，驾驶员也已换班。我们南下中，驾驶员为了赶路，饿了有时会吃随身带的烧饼。1月7日22：15，我们抵达了广东北港，班车即将在这里登船跨海，在经过了一个多小时的等待及办理手续后，车、人分别登上轮渡，跨过琼州海峡至海口时已是1月8日凌晨2：30，随后我们到达了目的地。约40个小时的单程，记者常常采访到深夜，有些旅客通过彼此交谈都成了朋友。我一路走来，虽然辛苦，但能顺利地完成任务，感到很欣慰也很快乐。
谁来乘坐这班车？
前往三亚的班车上共有十几位旅客，其中28岁的小吕带了曲阜老家的酒，她要去海口探亲，想顺便考察一下酒水市场。22岁的萱萱是去北海与父母一起过年的。而班车在返回济南时，旅客满员，还不时有打电话询问发车情况的旅客。驾驶员孟庆常说：“咱山东人在海南有做生意的、打工的、当兵的，还有办农场的。”家在曲阜的孔金梁在海南当兵十年了，他说：“我是听战友介绍知道这个班车的，坐这个车很方便。”在三亚开农场的王大爷，这次是回泰安老家过年的。在广西合浦做生意的赵先生一家四口是要坐班车去济南转乘去德州老家的。据二分公司经理宋建国介绍，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人口流动和往来不断增强，旅客需求越来越多元，为此分公司在公司的领导和大力支持下，抢抓时机，大力开发了三亚等超长班线。宋经理说：“三亚班车2009年1月开通至今，为了提高班车运营效益，我们多次派人跟车上路，协商有关事宜，现也积累了不少经验，班车也从最初的两部发展到四部，而且实现了与海南汽运公司对开。”
哪些经营之道可借鉴？
三亚班车从最初一趟拉几个人，到现在客流高峰时单边满员，其经营之道值得借鉴，笔者认为至少有此几点：首先，班线的灵活性、票价实惠是旅客热衷乘坐的重要原因，特殊群体乘车时还能享受相应优惠。其次，车辆的安全舒适便捷会增加回头客。“班车跑两趟就要进行安全例检。中途我们也会检修车辆，保持车况良好。”驾驶员李广说。笔者发现，在三亚班车上，配备了饮水机、卫生间、VCD、GPS定位系统等，还安装了3个视频监控摄像头。再次，经营者的耐心决定了线路的效益。济南至三亚每个往返要加5次油，经过22个收费站，直接费用达2万多元。为了提高效益，二分公司积极协助班车解决困难，并与三亚的山东商会等机构取得联系，获取旅客出行等动态，对于无法及时赶上班车的旅客，还会为其安排住宿。一条跨越大半个中国、行程3000多公里、营运时间并不长的三亚班线尚能带来不断提升的社会和经济效益，而公司的其它班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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